家长笔记
作者笔名:一念
【本故事纯属虚构,切勿付对号入座】
上卷:初为人父
孩子出生时,从零开始
此刻,家长亦然
只是人们容易看到前者的懵懂
却忽略了后者的无知……
第五章 婆媳多微妙
“妈,你来啦,快进屋坐!”李富贵打开门,看到风尘仆仆的母亲站在门外,左手提着一只大母鸡,右手提着一篮子蛋,瘦弱的肩上背着一个偌大的黑色背包,好像背负着一生之重。
李富贵眼中一热,他赶紧把鸡和蛋接过来,将母亲迎进屋后又急忙倒了一杯温开水。
李富贵小时候生活在农村,父母是典型的农民,为了供李富贵上学读书,含辛茹苦大半辈子,白了鬓发,弯了腰背。
大哥、二哥都是建筑工人,恰如“遍身罗绮者,不是养蚕人”,他们是地道的城市建造者,却没能享受到城市的红利,守着农村的几间房,只有李富贵通过读中师跳“农门”在镇上教书。
展开剩余90%母亲姓陈,名中碧,年近花甲。几缕花白的头发散落在额头显得有些零乱,深深的皱纹勾勒出一张沧桑的脸,严肃的表情自带冷意,瘦小的身板散发出令人难以亲近的气息。
陈中碧喝了一口水,二话没说就向卧室走去,一边走一边问李富贵:“什么时辰生的?生下来有多少斤?名字怎么取的,按辈分取没有?”
“中午11点半左右生的,六斤八两重,名字叫李思民,小名叫成城。”李富贵小心地一一作答。
“嗯!午时出生!男娃娃生在这个时辰好!”陈中碧一边掐着指头算着一边说,“不能乱了规矩!名字还是应该按家谱来取,你们年轻人随便取名字容易乱了辈分,你这个孩子是我在菩萨那里求来的,找个时候去把愿还了。”
“现在时代不同了,取名字的事您老人家就不用操心了。”为了不在这些问题上纠缠,李富贵赶紧对陈乐儿说,“乐儿,妈来了!”
“妈,你怎么来啦!快来坐!”陈乐儿坐在床上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招呼陈中碧。
陈乐儿表达的是一句客气话:怎么好劳你老人家大驾!但听到陈中碧耳中却变了味道:我怎么来了?我来看我孙子,我不该来呀?
于是,本就沧桑的脸拉得更长,眼神变得不善了起来!
“熬鸡汤不能放盐,尿不湿不能用,尿片不能用火烤……总之不能乱了规矩!”开口就提出“四不”原则,语气生硬、不容质疑。
随后,陈中碧一口气又说了产后的诸多注意事项,强硬而直接,也不管李富贵和陈乐儿是否消化得了。
在她的思维模式里,婆媳之间,她就是天,媳妇就该听着,受着!
食物无法消化就容易打嗝,甚至生病,语言无法消化就容易产生隔阂,甚至矛盾。
“鸡汤没盐吃得下吗?晚上不用尿不湿流尿了怎么办?都什么时代啦,还兴这些封建的老一套!”果然,陈乐儿听了陈中碧的话后心里暗自腹诽,对着李富贵皱了皱眉头。
“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,这些事得听我的,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!”陈中碧仿佛看穿了陈乐儿的心思严肃地说,“还有就是你,月子中间不能吹风,不能洗澡,不能刷牙,你看你头上怎么也不围一根帕子,一点坐月子的样子都没有!别嫌我话多,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!一切都不能乱了规矩!”
又是一套“三不”组合拳,陈中碧秋风扫落叶般敲打着陈乐儿,她虽然没有文化,但毕竟是从媳妇熬成婆,把握斗争的主动权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。
“哪有这么多讲究,一个月不洗澡、不刷牙,还要不要人活?”陈乐儿继续像肠胃不消化一样地抵触着,她把头扭到一边轻声地嘟囔着。
“哼!看样子你还听不进去!我带娃儿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脚肚子里面,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,将来有你好受的!”陈中碧看陈乐儿口中嘟囔着,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一下子来了气。
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不合是观念的不合,家庭中最大的斗争是婆媳的斗争,刚一见面就差点交上了火。
“妈你别急,我们晓得!”李富贵赶忙劝道。
见孩子吃完奶后,陈中碧迫不及待地伸双手去抱,严肃的脸上皱纹也舒展开来,像一朵秋后的花,喜悦之情随花蔓延,一下子融化了秋霜。
“孩子已经睡啦,等他醒了再抱吧!”陈乐儿小声对陈中碧说。
“我就抱抱,不影响他睡觉!”陈中碧将长满老茧子的手在衣服上搓了搓,小心的动作难掩急切的心情。
“妈那是高兴,你就让她抱抱吧!”李富贵也附和着说。
“刚才你说小名叫什么?”陈中碧脸上满是温情。
“成城!”
“成城,宝贝!婆婆来看你来啦!咿,真乖!”陈中碧小声地唤着,还一边有节奏地微微晃动,一边用右手食指轻轻地点着孩子嫩嘟嘟的脸。
陈乐儿望着李富贵张了张口想阻止,李富贵连忙悄悄地摆了摆手暗示她不要说话,陈乐儿只得幽幽地盯着李富贵并嘟起了嘴。
“吧!”看着孙子红嘟嘟的脸蛋,越看越可爱,陈中碧情不自禁地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下。
孩子一惊,哭了起来!
陈乐儿看着婆婆这些粗鲁的动作,心里一阵抽搐,好像脖子被卡住了一样呼吸不畅。
“别哭、别哭,婆婆在这里!”陈中碧不慌不忙地摇了起来,“哦…哦…乖、乖!”
“给我吧!”陈乐儿还是忍不住,伸手将孩子抱进怀里安抚了一下说,“妈,以后抱成城的时候,注意嘴不要对着孩子的嘴,这样不卫生!”
陈中碧听到陈乐儿的话,脸拉长了不少,原本开花的脸又笼上了一层薄霜,心道:“哼!我才来就开始嫌弃我了?不卫生!我农村老太婆就这个样子!”
李富贵瞪了陈乐儿一眼,连忙打圆场说:“让孩子睡会,走,我们去做饭。”
“本来就是嘛!”李富贵娘俩离开卧室的时候,陈乐儿继续嘟囔了一句。
一个年轻心直,像没盖的瓶,什么都敢说;一个年老心多,像漏了的罐,什么都往别处想。这两个女人的一台戏注定不平静。
“妈,乐儿她没有恶意,只是不会说话,你别往心里去!”娘俩来到客厅,李富贵赶紧宽慰陈中碧。
“我不得跟她一般见识,不过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们好,我看她那个样子还听不进去,你这个媳妇你得好好管一下!不能乱了规矩!”陈中碧一如既往地将老资格端着,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,“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!”
“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,很多坐月子的讲究跟以前也不一样了,我知道你是对她好,我会跟她说的!”李富贵一边劝着自己的母亲一边拉着她往厨房走。
两人作了一下分工,陈中碧杀鸡做饭,李富贵去洗尿布。
尿布静静地堆在厕所的角落,李富贵看着小山丘一样的尿布,默默地愣了好一阵子。终于,他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,艰难地蹲了下去,先用两个指头拈起一张尿布,看着尿布上黄澄澄的东西直往地上滴,他浑身禁不住颤了一下,肚子里立即翻江倒海,昨天喝到胃的酒开始闹起了革命,欲奋勇争先地与厕所的便盆来一个亲密的接触,那张着恐怖大口的便盆好像有无穷的吸力,他脑子一阵眩晕,接连打了好几个干呕。
“不行就先放在那里,一会儿我来洗!”知子莫若母,陈中碧在厨房听到动静后大声说。
“我可以的!”想到反正都得过这一关,李富贵咬了咬牙说。
“自己孩子的尿布,况且娃儿小,屎尿又不臭,有什么好怕的!”陈乐儿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,“把尿布展开,打开水龙头先用清水冲一遍,然后再涂上肥皂用刷子刷干净就行。”
适应了一会儿,确定没闻到到什么臭味,李富贵觉得刚才的干呕也许只是心理作用,正应了那一句古话:眼不见为净。李富贵压了压情绪,试着把脸转到一边,慢慢用两个指头拈着一张尿布,偏着头、斜着眼、咧着嘴,按照老婆说的方法,将一张张尿布用清水冲了一遍,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,而且也并不是每一张尿布上都有那致命的黄色半稀糊物体。
终于冲完,他松了一口气,打上肥皂,一阵毛刷,再用清水清了几遍,脱干上架,胜利竣工!
一边晾着尿布,李富贵还一边哼起了刘德华的歌曲,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一个英雄:“每个家都有马桶,每个人都要去用,用完了以后逍遥又轻松,保证你快乐无穷,每一个马桶都是英雄……”
还以为自己是英雄,原来马桶才是英雄!哎,汗!
李富贵用刚洗完尿布的双手端着热腾腾的鸡汤送到陈乐儿面前,陈乐儿喝了一口就嘟囔着说:“一点味儿也没有,这怎么吃得下呀?”
李富贵将双手不怀好意地举到陈乐儿面前,忍俊不禁地说:“我洗了三遍,当然没有味!”
“你烦不烦,还不把你的臭手拿开!”陈乐儿急了,一把推开李富贵刚洗了尿布的双手。
“不开玩笑了,妈说了,这样的汤对你的身体才好,你忍忍吧!来,多吃点。”李富贵一边劝陈乐儿,一边接过汤碗用勺子给她喂到嘴边。
“真的难吃死啦,你要是不信,尝一口试试?”陈乐儿推开面前的碗说。
看着陈乐儿一脸坚持的样子,李富贵试着尝了一小口,立即皱起了眉头,“平时鲜美可口的鸡汤怎么这个味,淡得都失去了下限,最难受的是还有一股子腥味让人隐隐作呕。”
实践出真知!感受到了这鸡汤不一般的滋味,李富贵立即和陈乐儿达成了统一战线,在陈乐儿再三的怂恿下,他趁陈中碧上厕所之机,偷偷溜到厨房放了一小撮盐在碗里,然后像做贼似的给陈乐儿端进了卧室。
当陈乐儿愉快地享受着鸡汤并大块朵颐鸡肉时,李富贵一边呵呵地傻笑,一边想该如何与母亲好好交涉,毕竟这光明正大的事,整得个偷偷摸摸的,此绝非长久之计。
带孩子是一个艰苦漫长的系统工程,闲暇之余,婆媳俩也会在一起交流带娃的心得。
看那婆亲媳善和谐的氛围,感觉不到一丝的膈膜芥蒂。
“要时不时翻转孩子的睡姿,不然会把孩子的头睡变形!”陈中碧一边说一边给陈乐儿做着示范。
关系到孩子的健康成长,这一次陈乐儿听得认真,并不停地点头称是。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那些方老壳原来是小时候睡出来的。
“晚上不要开着灯睡,不然对孩子的眼睛会有影响。”陈中碧继续分享着自己的经验,“莫不相信,我们队那个张二妹就是这样变成了一个斜眼!”
这可让陈乐儿有些为难了,为了方便起夜,她在床头柜上放置了一个可以调节亮度的台灯,每天晚上都是开着微光入睡的。
她想着斜眼和开灯的关系,然后斜视着看向一个光源,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!
她想起有人说过,婴儿睡在床上要经常调换方位,不然也有可能造成斜视,估计也是光源的问题吧!
“现在算什么苦哟,我们那个时候才叫苦。”不多一会儿,陈中碧又说起了自己当年那些陈年旧事,人老了,总是扭着回忆不放手,“我们当年是背着娃儿去地里干活,家里穷得没有一颗米,一顿饭一个人就半斤嫩胡豆,还要嚼烂了才喂到娃儿嘴里,就是这么熬出来的呀!”
陈乐儿虽然不能共情,但想到李富贵当年过着如此艰苦的生活,心生怜悯。
“富贵生那年,已经在搞计划生育了,当时大队干部叫我去拿下来,要是真这样,就没有他了哟。”陈中碧给陈乐儿讲起了李富贵小时候的事,“他从小身体就差,生下来不到5斤,瘦得跟猴子似的。读小学的时候,因为长得瘦,老师还让他去演孙猴子,一棒下去,把一个同学脑袋上打了一个大包,差点赔医药费。”
“不过,演得还真像!”说起自己的儿子,陈中碧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。那是儿子的童年,也是自己的青春。
陈乐儿先是一惊,李富贵竟然是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人。后来又听到陈中碧说起他小时那些糗样,笑得那叫一个开心。
她心里想着:以后斗嘴又有一个杀手锏了!
陈中碧自顾自地讲着,可没想到陈乐儿的心思。
婆媳关系是世界上最微妙的关系,也是最不好相处的关系。各种原因说来很多,也说不清。如果真要说一个重要的原因,只能说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女人,而且还是围绕着一个男人建立起的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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